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俗话说，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，似乎可以说明，为何三个年轻人一起制作的 1988 年的电影《灵异入侵》(Child’s Play)，能获得票房上的胜利。不过这三个年轻人之中的导演，不能算是臭皮匠，在《灵异入侵》之前，他执导的迪士尼电影《吸血鬼就在隔壁》 (Fright Night) 已经让他有了名气，现在他的名字更多人认识了，他是汤姆霍兰德 (Tom Holland) ……对，不是蜘蛛人的那个老霍兰德。这位在恐怖界比较出名的霍兰德导演，他所执导的另一部恐怖电影《瘦到死》(Thinner)，本周将庆祝 25 周年上映纪念。
你尊敬并喜爱史蒂芬金 (Stephen King)，那你喜欢他的哪一部小说改编电影呢？是《魔女嘉莉》(Carrie) 吗？还是感人热泪的《刺激1995》 (The Shawshank Redemption)？或是阿金师本人最赌烂的《鬼店》(The Shining) 呢？各位的答案有百百种，但是可能很少人会提到《瘦到死》。这部电影的评价其实并不差，如果看过这部电影的朋友，应该都会对它有不错的印象。这部电影欠缺的是大卡司，但不代表《瘦到死》的品质有所打折。
观众唯一可能认识的演员，也许是「乔伊扎萨」(Joey Zasa) ——乔曼塔纳 (Joe Mantegna) 在《教父 3》里饰演柯里尼家族的死对头。但除此之外，《瘦到死》并没有太多观众认识的熟脸孔，连饰演主角比利的罗伯特约翰伯克 (Robert John Burke) ，尽管在《机器战警 3》里饰演过机器战警，但还是很难唤起观众的回忆——原本看过《机器战警 3》的观众就不多啊！事实上，《瘦到死》真正星光熠熠之处，在於幕後制作阵容，这也是《瘦到死》能有优良品质的原因。
除了导演汤姆霍兰德之外，《瘦到死》剧本是由霍兰德自己、与撰写《圣诞夜惊魂》(The Nightmare Before Christmas) 与《阴间大法师》(Beetlejuice) 的麦克麦道威尔 (Michael McDowell) 合作，他们联手改编阿金师的小说。从《圣诞夜惊魂》与《阴间大法师》就能清楚理解麦道威尔的风格——恐怖与幽默紧密结合。事实上他与霍兰德的风格非常相似，霍兰德的作品《灵异入侵》或是《吸血鬼就在隔壁》，同样有着浓浓的黑色幽默。黑色幽默恐怖电影格外有一种特殊的狂气，而这对编导特别适合《瘦到死》这样的故事。
极度肥胖而且粗鲁无礼的律师比利，开车时不意撞死了一位吉普赛女士——因为他老婆当时正在车上帮他「处理」一些事……不过比利并不太担心，这位熟知法律漏洞的律师，也熟识法官盖瑞与警长邓肯，这代表这起车祸甚至不用开庭就能轻松解决。但躲过法网的比利躲不过父亲的愤怒，比利碰上了死者的父亲，对方摸着比利的脸，只对他说了一个字：「瘦下去！」(thinner) 。从这天起，体脂肪爆表的比利开始疯狂变瘦……眼看就要瘦到死的比利，会做出什麽疯狂的举动？
《瘦到死》是由阿金师化名的李察巴赫曼 (Richard Bachman) 撰写的小说，这本小说上还有巴赫曼的玉照——是史蒂芬金当时的经纪人照片，这一招骗过了许多读者。《瘦到死》仍然有着阿金师的某些风格，例如以自己体验作为创作素材。不，阿金师没有被吉普赛阿公诅咒，但他曾经过胖，而且胖到连医生都警告他已经进入「心脏病乐园」了。许多被医生这样警告的人，可能都会把减重警告当作耳边风……不过看来阿金师不一样，他决定让这个警告变成另一个帮他赚钱的机会——但史蒂芬金也真的有进行减重计画啦。
说穿了，阿金师让比利帮他圆满减重之梦的《瘦到死》，故事并不复杂，而且很像充满因果报应剧情的乡野奇谭。《瘦到死》要被改编成 90 分钟的电影，编导需要多加一些小说没有的篇幅。而霍兰德也没有想要刻意烂棚拖戏，以上谈到的剧情大纲，仅花了《瘦到死》半个多小时就交待完毕，剩下整整一个小时，全聚焦在比利如何变瘦、瘦了还要更瘦。
特效化妆大师、荣获四座奥斯卡、曾担任过《吸血鬼》与《窈窕奶爸》特殊造型的葛雷格肯诺 (Greg Cannom)，制作了比利由胖到瘦的大量造型，从脑满肠肥到形销骨立——比利真的快变成骷髅了，全都由肯诺的巧手完成。这些特殊造型不是数位特效能够比拟的，即便过了 25 年，它们看起来仍然十分有说服力。而更棒的不只是比利的转变，愤怒吉普赛阿公还要比利的其他两名共犯陪葬：法官慢慢变成蜥蜴、而警长身上慢慢出现麻疯病徵的肉体变异迹象——最终警长变得跟象人一样。
但既然这是一套以特殊造型为主的恐怖电影，身为主角的罗伯特约翰伯克，也必须跟着比利一起由胖而瘦——特殊化妆可以做出维妙维肖的快速减重後橘皮，却不能帮你把粗壮的四肢变瘦。伯克一开始饰演超过 130 公斤的肥比利时，还可以透过假肥肉达到效果，但当剧中的比利快速变瘦，伯克也得跟着实际变瘦才行。伯克为《瘦到死》也减重了将近 9 公斤，然後每天必须花上 4～6 小时进行特殊化妆。
有趣的是，这部电影原本是要交给年轻的山姆雷米 (Sam Raimi)执导，但是雷米当时正在制作《鬼玩人》(Evil Dead II) 而放弃。可是到了《瘦到死》的 13 年後，雷米在 2009 年推出了恐怖电影《地狱魔咒》(Drag Me to Hell)，故事却与《瘦到死》几乎大同小异。一样有粗心大意的主角、他们一样害惨了吉普赛老婆婆、一样被神秘的吉普赛诅咒缠上、一样想尽办法摆脱魔咒、然後一样有个大快人心/万劫不复的猎奇结局。《地狱魔咒》是雷米为了弥补错过《瘦到死》的补偿之作吗？好像也说得过去。
《瘦到死》并不是你真正错过的遗珠之憾，因为伯克的演技真的也不算顶好，使得他尽管有特效大师的造型加乘，但他却没有真的演出「肥样」，这导致他尽管在开场披着重重的脂肪，你却可能发现肥肉与伯克仍然有一层「疏离感」，这种感觉在比利渐渐变瘦时更加明显；同时，这部原本可以衍生出某些社会议题的电影，并没有花时间让比利与观众培养感情。你可以看到比利持续撑过制裁，但不会对这个品行低劣之徒有一丝同情……甚至连导演好像也不太在乎比利的死活。某种程度上，《瘦到死》是一部单纯的剥削电影：我们只想看他瘦到死是什麽样子。
因此，随着时光流逝，《瘦到死》自然变成了一部邪典电影：大多数观众不屑一顾，但对於某些恐怖电影迷来说，《瘦到死》是一部造型有看头、剥削得很猎奇的娱乐电影。比利到结局仍未真正体悟到自己是多麽可恶的一个人，即便赔上了其他人的性命也一样。这让加诸在他身上的诅咒，变成了隐含正义意味的制裁。这种伦理不正确的设定，让《瘦到死》在初期试映时，就被观众骂到臭头。但反过来，这可是导演霍兰德构思 6 年的作品……这可是霍兰德的精心设计。
有趣的是，再也没有人想要碰触减重恐怖片的题材——尽管减重是极大量地球人的心愿。如今在政治正确的风气下，肥胖几乎已经不可能在好莱坞电影里，成为观众嘲讽的元素，《瘦到死》甚至变成了一部好莱坞不可能重拍的电影。当年仅有限量院线上映的《瘦到死》， 25 年後更不会被政治正确观众青睐，从这个角度，《瘦到死》反而又多了一层不合时宜的恶趣味。
